杜康商标注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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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酒的起源,晋.江统《酒诰》记曰:“酒之所兴,肇自上皇,或云仪狄,一曰杜康,有饭不尽,委余空桑,郁积成味,久蓄气芳,本出于此,不由奇方。”

这个记载中说的上皇,指新石器文化时代第一代神农石年和第四代神农帝明。神农石年在伊川创建了“伊侯国”,中国最早的酒,是神农氏石年首创的伊粱酒和神农帝明酿造的“上皇酒”。之后是夏代的仪狄酒和杜康酒。伊川的古纶氏地区曾出土有夏代的酒器,经中科院考古所鉴定,年代为公元前1848-1868年,与少康当政时代相吻合。
后来魏武帝曹操一首《短歌行》:“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使中国最早的粮食酒——杜康酒成了酒的代名词。
伊川、汝阳、白水三家酒厂,在改革开放初期杜康酒商标注册过程中,演绎了一幕幕令人叹为观止的“三杜演义”,也真称得上是“回味悠长”了。

一、国家规范商标,三家争注杜康

1980年10月11日,国家工商总局、商业部、轻工业部联合下发了(80)工商总字143号文件《关于改进酒类商品商标注册的联合通知》:“两家和两家以上用相同的酒的特定名称申请商标注册,由省轻工业部门会同省级有关生产主管部门协商或由轻工业部提出意见,并于1980年12月底以前提出商标注册申请书,经工商行政管理总局核准一家注册专用”。

是年,伊川杜康酒厂生产的各种酒总产量已达2600多吨,优质杜康酒产量正向年产千吨冲刺,但根本无法满足社会需求。

伊川杜康酒厂当即在1980年11月1日提出申报注册杜康酒商标,提交的“杜康”商标由伊川杜康酒厂张汉超主持并有多位专家参与设计。

新商标是一个圆环包着一个古印体“杜康”,象征古往今来杜康酒是历史名酒。伊川杜康酒厂依据本县出土有夏代的酒器文物,由河南省轻工部门投资,恢复生产杜康酒时间早,酒的质量较好,生产能力较大,市场声誉较高。且有出口,由此提出,应由伊川一家注册。

与此同时,汝阳和陕西白水杜康酒厂也提出申报注册杜康酒商标。当时汝阳是由河南省商业厅投资,有造酒历史,应由汝阳注册。

陕西白水杜康酒厂的理由是,本地有“杜康墓”遗迹,白水应该注册。

由于三家杜康各执一词,都要求自家注册杜康商标,使这个事情变得较为复杂难解。

二、寻求高人“支招”

其时,本人在京城参加一个科研项目,伊川杜康酒厂吴万杰厂长让副厂长李北川、销售科长李杨和刘春喜等同志找到我,谈起杜康商标注册遇到的复杂问题,他们来京“找关系支支招”。

首先找的是煤炭部综合利用局的高振德局长,他住在北兵马司一个大院。高局长是老红军,抗战时期王震挺进大别山时,任先遣营营长。1979年秋,我曾陪着高局长到豫西旧地重游,高局长到伊川,对杜康酒文化很感兴趣。

高局长与时任国家轻工部部长钱之光都是老红军。同时,他与时任商业部部长、老八路王磊也很熟。高局长是个心直口快之人,听了事情原委后,他认为三家都是国家的投资,白水与伊川都是轻工部投资,白水就不用争了。河南两家是一衣带水的邻居,古代还是一个县的,争起来让人笑话,一家注册就行了。

高局长认为,杜康三兄弟共用一个“杜康”,关键是质量,谁家酿造的杜康酒质量好,大家就买他的。但三兄弟之间的纠纷肯定少不了。高局长一席话,真说到点子上了。

酒厂的同志及时向厂里做了汇报。河南省商业厅对注册杜康商标的意见是,由省政府出面决定。

我想到了自家伯伯翟鸣武,他与河南省委书记戴苏里是老熟人。鸣武伯时任总政治部文化部副部长、党委书记,曾跟随周恩来总理到国外出访。1975年9月,翟鸣武任团长,率领中国北京艺术代表团访问日本。当时没有公开鸣武伯的军内身份。

鸣武伯抗战时期就与在太岳军区的戴苏里认识。于是,我和酒厂的朋友们去找鸣武伯,请他“支支招”。

李北川简要汇报了杜康商标注册遇到的问题,我亦略作补充。鸣武伯听明白了此事的原委。他说,杜康酒不仅是历史名酒,更是家乡洛阳的名牌,三家争着注册杜康商标,说明大家都认为杜康酒是好牌子。河南两家是一衣带水的亲兄弟。而陕西与河南,生产杜康酒都是由国家投资,也是一家人,大家要千方百计把酒的质量搞上去,同心协力为国争光。三家合一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合不到一起,三家各占一个山头,那样谁想做大也很难。咱们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办事都有请示和批复,解决“你先我后”这个事,不是大难题。我可以帮助问问,请戴书记过问一下此事,让省有关部门查查批文,看哪家恢复早,产量大,质量好,注册一个杜康商标,其他两家也使用,不就解决了嘛。

鸣武伯一下子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李北川激动高兴极了。

三、批复文件“保杜康”,政府把关不含糊

转眼间进入1980年的腊月,酒类进入销售旺季。但对杜康酒来说,哪有什么淡季旺季之分,全年每一天都是旺季,到春节前更是进入“白热化”。当时全国天南地北的客商云集伊川,早早把订购杜康酒的货款打到酒厂的账户上,挨号等酒。那时购酒客户认准的就是伊川杜康酒厂的“老包脸”“红方块”杜康酒。

当时伊川的“老包脸”“红方块”杜康酒,用的是“古泉”“古泉溪”商标。而购买杜康酒的客商们,认准只要瓶子上印的大字是“杜康酒”就行。

所以,每天伊川杜康酒厂只要一开门,各地购酒的经办人,就蜂拥而入把伊川杜康酒厂的办公楼挤的满满的,大家都想早一天把订购的杜康酒弄走。

为注册“杜康”商标而查找相关“批文”的事情也在紧张进行。

但在伊川杜康酒厂、县工业局、县档案馆等处却没有查到关于伊川县恢复杜康酒的相关请示和批文。于是又赶紧到洛阳市和河南省档案馆,也没有查到关于伊川恢复杜康酒的相关请示和批文。那时不像现在信息沟通这么方便,电话也不好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在国家轻工部部长钱之光和河南省委书记戴苏里的重视和督促下,河南省轻工厅(当时称为河南省轻工业局)等有关部门,找到了洛阳地区主管部门关于汝阳县新建杜康酒厂的批复文件的抄件,这份文件中提到了伊川最先恢复杜康酒。

于是又赶到郑州,在省轻工厅见到抄件文本。文件是洛阳地区革命委员会生产指挥部洛革生字(75)051号,《关于建立“汝阳酒厂”的批复》。

批文全文如下:“汝阳县革命生产指挥部:你县以汝革生字(75)第02号文件‘关于新建汝阳县杜康酒厂的请示报告’收悉,经研究同意厂名定为:汝阳酒厂。请在建厂中根据‘独立自主,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勤俭建国’的方针,加快建厂进度,争取早日投产。‘杜康酒’经伊川酒厂从1973年试制以来,取得了很大成绩,享有一定声誉,受到省、地领导的重视,为了保持‘杜康酒’的声誉,不要随便使用这个名称。待试产一段,质量达到一定程度,经地区主管部门批准,再使用‘杜康酒’这个名称。今后各县建酒厂生产粮食酒必须经地区批准,公社以下除利用果品生产果露酒外,一律不准生产粮食酒。一九七五年四月二十九日。抄:省革委生产指挥部、轻工业局、商业局、各县革委生产指挥部、地革委计委、轻工局、商业局、财政局。洛阳地革委生产指挥部办公室。一九七五年四月二十九日”。

这个文件肯定了伊川县最早恢复了杜康酒,从1973年试产以来取得了很大成绩,享有一定声誉,受到省、地领导的重视,为了保持“杜康酒”的声誉,当时还不让汝阳使用(杜康酒)这个名称(由此也确定,至少在一九七五年四月二十九日这个批复文件之前,汝阳的酒厂还在筹备中)。

批复文件影印件很快经有关部门递到河南省委戴苏里书记手里。马上就到春节了,当时大家以为这件事肯定会到过年后省政府才会有动作。

四、省委书记亲拍板,杜康注册定伊川

1981年是辛酉年,人们都说鸡年兆瑞大吉大利,而老八路出身的河南省委书记戴苏里不减当年雷厉风行、急事速办的革命作风,他对杜康商标注册之事也是“马上办”。在农历大年二十九(1981年2月3日),主持召开了省政府工作会议,特别谈到伊川、汝阳关于杜康商标注册的解决办法。戴书记说:“伊川、汝阳两个县的酒厂都是河南的酒厂,可以一家注册,两家使用,厂址报伊川。”

省委书记一锤定音,杜康商标注册大局已定。当时省政府非常重视杜康商标注册的大事。新年刚过,正月十五元宵节当天,即1981年2月19日,河南省人民政府正式致函国家工商总局、轻工业部、商业部:“关于杜康酒商标注册问题,省政府研究确定,由河南省伊川杜康酒厂申请注册,使用‘杜康牌’商标,请准予办理注册手续”。

经过公告公示期,对伊川注册杜康商标没有任何异议。1981年7月20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工商行政管理总局下发(81)标申准字第8382号《商标核准通知书》:“河南省伊川县杜康酒厂,你厂在36组各种酒商品上申请注册的杜康商标,经过审查,可以核准。应予四个月内补送:商标图样十五张。商标申请费二十元,注册费八十元。商标申请费、注册费迳汇中国人民银行北京分行西长安街分理处8901518账号工商总局商标局账户。”

同时,河南省政府于1981年10曰29日,下发豫政文(1981)137号文件:“省商业厅、一轻厅、工商管理局、洛阳地区行署:(1981)豫商工字第46号和豫一轻食字(1981)32号请示悉。关于商办汝阳杜康酒厂和工办伊川杜康酒厂使用商标问题,一九八一年二月三日,省政府办公会议曾作出“同一商标,两厂共同使用”的决定,为了便于区别两厂的产品,可以分别在商标下注明“伊川”“汝阳”。请即遵照执行。此复。河南省人民政府。一九八一年十月二十九日。”

1981年12月15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工商行政管理总局正式核准伊川杜康酒厂注册“杜康牌”商标,商标注册证号为152368。商标:杜康牌。注册商标图形:圆环内古印杜康字。企业名称:伊川杜康酒厂。注册人地址:河南省伊川县酒厂南路1号。使用商品:第36类,各种酒。商品国际分类,第33类。注册日期:1981年12月15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工商行政管理总局(章)。

杜康商标注册成功后,为保证杜康酒独特优质品味,当时伊河两岸丘陵富硒土地广种高粱,坚持用粮食酿制杜康原酒。醇厚独特的杜康酒风味,促进了杜康酒的走红,极大的提高了洛阳的知名度,不论走到全国大小地方,都知道洛阳是历史名酒杜康酒的故乡,成为商务活动中最佳的礼品酒、朋友间加强感情交流的亲情酒,节日中的喜庆酒,使杜康酒成了中国的一块响当当的文化名牌,凭优质的质量实现了周总理“复恢杜康,为国争光”的愿望。

杜康酒的美誉度和知名度也传进了中南海。1982年11月,中共中央办公厅专函致伊川杜康酒厂:“为保证中央首长用酒,我处拟在1983年度购买贵厂生产的杜康酒(59°)5000公斤,请予大力协助解决为荷”。伊川杜康酒厂所送杜康酒为“黑脸”装璜,被誉为“老包脸”“红方块”“黑脸杜康”。

1983年7月18日,汝阳和白水两厂与伊川杜康酒厂签订“杜康牌商标使用许可合同”,规定“在甲方(伊川)注册‘杜康’商标的有效期内(包括续展有效期),乙方(汝阳、陕西白水)同时同期使用”;仅限于当时生产的酒品种,以后开发新品种须经鉴定并向甲方(伊川杜康酒厂)报送材料备案。

1984年10月20日,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和时任共青团中央书记处第一书记胡锦涛来洛视察,亲临伊川,下榻伊川县委招待所,品尝杜康酒后,胡耀邦指示:“要发挥地方优势,把杜康酒发展到万吨规模,满足国内外人民的需要。”又挥笔题词“团结奋斗,再展宏图”。

五、后记

在杜康商标注册成功二十多年之后,我有幸与中国收藏家协会的汪德富先生拜访李景上将,上将是我国神州系列飞船航天工程的总指挥。借拜访李景上将的机会,我带去一本刊物,上面刊登有我写的“杜康美酒漫谈”,把故乡伊川的杜康酒向上将介绍。

上将仔细听了我的介绍以后,微笑着说,杜康酒的知名度很高,不用上飞船早已经誉满全球了,真为洛阳有如此珍贵神圣的历史文化遗产高兴。

聊着聊着,上将说你们先聊着,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不一会,李景上将秘书拿回一幅书法题词,原来上将是去书房写字了,写的是为杜康酒重铸辉煌的“酒神”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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