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外汇投资研究院研究总监 李钢
2023年年终将至，回顾全球宏观基本面动向，其中英国经济并未陷入衰退对比德国经济衰退的局面与年初市场预期有较大反差。这难免令人反思英国脱欧之际市场对英国经济前景评估疏漏之处，也令人疑惑德国经济在欧盟或欧元(1.1068, 0.0006, 0.05%)区的领导力与主导作用的动能是否充沛。继而市场对欧盟或欧元区未来能否维持统一性的质疑接连不断，毕竟欧洲一体化是欧洲乃至世界历史中最具影响力和最受关注的进程之一。它给欧洲和世界带来的巨大变化，既重构了欧洲国家间关系，也使得欧盟成为塑造国际格局的重要力量。欧洲一体化的发展进程、影响和未来走向仍是欧洲研究的关注重点。对未来英国和德国经济的慎重评估，可能是更准确判断欧洲统一性存续问题的关键。
国际竞争格局的复杂化是欧盟统一性挑战。在当前的后疫情国家实力与国际竞争力重塑阶段，世界大国之间竞争的内容和手段更加多样，包括势力范围、技术优势、市场资源、话语规则等均是大国争夺的对象，从手段来看推行经济胁迫、制定规范和标准、塑造舆论认知甚至引发军事冲突正在成为大国对抗的工具。而欧洲一体化面对中美两极化或世界多元化的冲击显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尤其是在俄乌冲突僵持不下的环境下，欧洲各国之间的差异性被显著放大，欧盟被迫重新定位显得力不从心手足无措。未来欧盟需要通过与不同范围的合作伙伴建立合作关系，并使其对外政策与全球共同利益保持一致来加强其战略自主性。
从这一视角来看，英国显然被认为是欧洲值得学习的模范，毕竟英国通过政治经济关系的重新协调加强了国际地位与国家实力。自英国脱欧以来，其先后与欧盟、美国、澳大利亚、日本及加拿大等多边政治与经贸伙伴签署了新的经济和金融合作协议，这为其外部环境的维稳奠定了制度保障。在疫情和后疫情阶段，英国紧随美联储推进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支持经济增长，虽然英国经济同样承受了能源通胀的冲击，但就业稳定冲分体现其实体经济增长持续的韧性和底气。尤其是英镑(1.2733, 0.0003, 0.02%)与美元的配合加强两国金融协作，提振了英国伦敦金融中心的地位。由此可见，英国在国际地位的战略选择层面走在了欧盟的前面，但英国的战略选择未必适宜欧洲所有国家借鉴。
欧洲核心国家逻辑下的一体化叙事需明确绝对领导力。从欧盟成员国出发研究，不同国家的政治体系、法治水平、行政效率、经济发展水平等变量是评估其是否具有脱欧实力的指标，其中政治和经济利益可能是欧洲一体化的最强大的驱动力。长期以来法德等核心国家主导欧洲一体化进程，两国都将欧洲的一体化视为历史使命，但在当今更加复杂和异质的联盟中，法国和德国已不能单独为欧洲一体化和欧盟发展设定方向，两国在主导欧洲经济发展的路径上的分歧也明显加大。加之随近两年中东欧国家在欧盟决策体系中的地位有所上升，并成为影响欧盟内部协调与一致性的重要力量，欧盟对其“德不配位”的质疑则加剧区域矛盾，在此过程中新入盟国家的“再国家化”更为明显。
在成员国立场分歧与分化的环境下，欧盟加强经贸和金融的合作是抵御离心离德风险的关键，而尽快明确经济领导者则是基础要务。虽然当前德国经济陷入衰退困境，但其经济基础底气仍然显著由于其他欧盟成员国，因而未来需要成员国反哺德国，坚定不移的以德国为核心强化区域经济的凝聚力。预计德国经济夯实对周边国家的辐射带动能量将逐步恢复，继而增强欧洲一体化的连续性和同质性，降低差异性和不平等性的隐患。
综上所述，当下英国和德国经济的差异性加大欧洲一体化必要性争议，但市场对国际格局多元化或一体化的争论本质并不清晰。欧洲一体化进程的动态由全球秩序变迁和国家秩序建设共同塑造，国家与超国家的矛盾是贯穿欧洲一体化进程的主要矛盾，并通过扩大与深化推动一体化的量变与质变。尤其当下欧盟裂痕在经济领域格外突出，成员国对一体化的信念动摇需要谨慎防范，市场也应做好面对欧盟大厦将倾的风险对策。